成也官場.敗也官場~鐵打的衙門,流水的官

  這是一般人對官場的印象,但用在中興新村的台灣省政府,恐怕已經不一樣。精省到變成國發會,省府像被踢破的衙門,省府員工則是四散的官,有人因精省遭貶抑,鬱鬱寡歡,早早退休,不想再管。有人則是遠走高飛,另謀發展,或追求升官機會。

  上台靠機會,下台靠智慧,升官這件事,真的是這樣。邱創煥主政省府時代,員工升等只要符合條件,邱一定會安排時間「面談」,面談對象,以調升科長以上人事為主。

  邱認為,科長以上員工,是機關重要幹部,重要的人事決定,不可以馬虎,他一定親自面談,聽其言、觀其行,認為可用者,才會核定升官。
幾年前,遇到一位退休首長,寒喧之餘,道出陳年往事,只是他的陳年往事,開頭是向我抱怨⋯⋯

  他說:「老廖,我曾經被你害慘了!」「因為你,當年的升遷,差點擦身而過⋯⋯」曾「誤人仕途」?實在沒什麼印象。急忙要求對方講明白,
還原真象⋯⋯這位退休人員,道出心裏的秘密,直説他的「升官過程」,真的是「汗顏一場」。

  他說:「你忘了這件事嗎?」「那一天你邀我吃中飯,我們談了一些問題,席間還喝了一些水酒。」 「誰知道那頓飯真要命,讓我永生難忘⋯⋯。」

  「什麼時候吃的飯?我記不得了!」我說。「就李家園藝啊⋯⋯」。他說  「那頓飯剛吃完,主席辦公室來了電話說,邱主席下午召見....」。

  「什麼!真的?假的?」我說。你知道嗎,接到主席辦公室電話,我可是「酒醒了一半」,知道代誌大條了。但酒味未除,怎麼辦?

  連忙喝了很多水,但時間來不及了,沒辦法,只能漲紅著臉,硬著頭皮,走進省主席辦公室,那時多麼忐忑不安啊!「後來怎樣?」我問

  邱主席看我滿身酒氣,板起臉孔,劈頭就問,「中午跑去喝酒啊!」他的質問,像打了一巴掌,心想,「這下完了!」「長官對我,從此不會有好印象」...    那時倒抽一口氣,連忙回答,報告主席:「中午記者找我,我們一起吃飯,記者先生提了一些問題,有必要說清楚、講明白⋯⋯」  邱創煥聽完,臉色才變得和緩,淡淡的回說,「和記者吃飯,解釋業務,也是在工作,辛苦了!...」

  隨後,邱開始面談,説了一些話,重點中的重點是,「以後的工作,就萬事拜託了!」邱創煥一句「萬事拜託」!當事人吃下「定心丸」,表示人事安排過關了。只是,那次面談如洗「三溫暖」,彷彿剛掉進地獄,馬上又升到天堂。

  這位老兄雖然升了官,但後來只要聽到喝酒的事,除非萬不得已,能推就推,避免再犯。屬下升官,邱創煥委以重任,私下不忘「萬事拜託」。但他向高層喊話,一句「關愛的眼神」,卻「得不到關愛」。

  一九九○年二月,邱創煥傳出將更上層樓,記得在省府年終記者會上,省政記者施順冰詢問邱創煥,是否接到層峰訊息?未來有什麼安排?

  邱回答的語意,開始不是很明確,只說有注意到層峰給的眼神,記者追問,層峰給您什麼樣的眼神?邱創煥這才說出「關愛的眼神」。

  「關愛的眼神」這句話,因為這樣,永遠跟著邱創煥。後來邱創煥出書,指李登輝以轉任國民黨秘書長,騙他請辭台灣省主席,後悔沒有把握機會參選總統....。

  政壇的恩怨,高層的明爭暗鬥,當事人最清楚,即使人事已非,現實官場文化,愈高的地方,可以立足的空間愈小,雖然高處不勝寒,還是很多人想方設法,擠破頭「搶」。

  想說的是,中興新村曾是官場跳板,很多省府公務員朋友,後來擔任中央要職,中興新村曾是他們歷練的地方,這裏的市場、這裏的友人,總有懷念的生活日常。

  有官場,才有中興新村;中興新村也因官場爭鬥,才淪為今天下場。李登輝和宋楚瑜的精省大戰,不就是這樣?

  中興新村的發展,可以說「成也官場、敗也官場」。過去如此,未來也可能一樣。

  官場、官場,權力的滋味,如夢一場。中興新村曾出了很多大官,但官場如夢,可以讓人懷念的官員,真正做事的官員,還得回憶、搜索一番,再陸續寫出來。

  僅管官場如夢,但我相信,吃菓子拜樹頭的道理,離開中興的人,不管是否退休,中興新村會是永遠的故鄉。

  只是,仍在官場的中興人,會不會有這種想法?我不知道!因為不忘初衷的人,已經愈來愈少了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