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道移根玉井旁,花開十里不尋常。月明露冷無人見,獨為先生引興長。——朱熹《愛蓮·聞道移根玉井旁》
荷為芙蕖,其華菡萏,自古就為文人所偏愛,贊它清姿素容,視之“花中淨友”,更以蓮喻“廉”,引為做人為官之德,少年朱熹就是在這種,極盡“尚蓮”的文化背景,和十里蓮鄉中長大的。
南宋紹興十三年,崇安縣五夫里(今武夷山市五夫鎮),興賢村的蓮花香滿十里,彼時的朱熹,還在書院裡讀著書,雕花的窗柩,將遠處魚米街市的吆喝,和茶樓酒館的喧嘩隔在門外。
少年書生在先生的檢視下,端端正正的習字讀書,絲絲墨香隨風飄繞,簷上的“廉”花,滿是聖賢書香的浸潤。
時光在這裡沉澱了千年,歲月有多長,興賢村的故事就有多長。
街,是宋時的街,幽深徑窄的小巷細弄,鋪滿了各式各樣的舊石板,十年寒窗的士子,南北往來的蓑衣客,履痕交織踏遍了古村的春與秋。
沿著古街尋尋覓覓,路的那頭豁然一座石坊,一側連著“過化處”,一側通往“三市街”,將讀書教化之地與喧囂市井悄然隔開,舊時車馬行人途徑此處,都會下意識的放輕腳步,唯恐驚擾了那頭洗筆磨墨的書生.
這樣的牌坊,古街上還有很多,籍溪坊、中和坊、儒林坊,朱至坊、紫陽坊、雙溪坊,坊坊相連,巷巷相通,石坊上橫折彎鉤地鐫刻著,“天地鍾秀”“籍溪勝境”等名人手書,日久斑駁卻自成一隅遺風。
籍溪坊里還有一條鳳凰巷,黃泥土瓦間掩映著一座朱子社倉,靜靜訴說著朱熹災年首開賑濟的傳奇。
步入其間,舊蓑衣,古糧倉,木刻米鬥實秤桿,還有那首《五夫社倉題壁》字字珠璣
度量無私本至公,寸心貪得意何窮,若教老子莊周見,剖鬥除衡付一空。
一件一物,一字一句,依稀可見當年管理之嚴明。
當街遙望,“彭氏宗祠”“劉氏家祠”,“王氏家祠”等大家宗祠歷經千年風雨,更顯一番古拙與大氣,那是屬於昔日,“大姓”的輝煌和“百家”的榮耀。
僅宋一代,興賢地區進士及第者便有182人,劉氏一門更是出了“三忠一文”。朱熹還曾親題楹聯
“八閩上郡先賢地,千古忠良宰相家”,褒揚感念劉氏一族。
而那些斑駁的馬頭牆,別有韻味的小青瓦下,墨蹟淋漓的原木、梁椽,造型別致的石雕、畫欄、屏風,又是另一重驚喜>
舊時的匠人用朴刀,在木製屏風上鏤刻出梅蘭竹菊“四君子”,在石磚上雕刻上各式各樣的蟲魚鳥獸,技藝精湛,寓意吉祥,無論是牙牙學語的孩童,還是深諳世事的長者,都偏愛這一方精巧與美好。
潭溪之畔,古拱橋“如虹飲水”,宛若一幀行草書法,筆鋒一轉,屏山如畫,古木參天,修竹成林,這裡便是少年朱熹生活起居的地方-紫陽樓。
遺憾的是,原址毀於民初兵燹,後人感慕先賢,在舊址上依樣修建了新紫陽樓,千年文脈接續傳承,不求成聖,但求近賢,屬於興賢村的故事還在繼續。
古語有云——“腹有詩書氣自華”,對於興賢村亦是如此,歲月褪去了它曾經的繁華,卻又賦予了它無可比擬的風韻,那是飲盡千年煙雨,染上歲月風華的古樸,是受先賢文風濡染,。沉澱下來的一縷宋時遺風。